母亲在我还在满地爬的年龄就离开我远走他乡。我常想:如果那时我已经长大,是不是就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?是的,这是我的悲剧,父亲的悲剧,也是母亲的悲剧。
幼小的我,拥有了爷爷奶奶和爸爸的爱就觉得很幸福。而关于母亲,我终归还是小孩,小得天真,小得纯净,不知道什么是思念,怎样去思念。但我不能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孩,我总要不可避免地长大。奶奶告诉我,母亲是个坏女人,跟父亲离婚只因为她嫌贫爱富。我因此恨过母亲,恨她的自私冷酷。但是恨过之后,剩下的只有思念而已。童年中缺失的那块关于母亲的记忆总是噬咬着我。毕竟是骨肉相连,我想知道母亲是否过得幸福、平安。
这种矛盾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不知道该把母亲摆在怎样一个位置。但我对母亲仿佛不可根除的“恨”蒙蔽了我的双眼,让我看不见母亲深沉如海的爱。母亲说等我长大了,会明白她的。我以为这是她的掩饰,她的借口,却不知道,原来很多事真的要等我长大才会明白。
好强叛逆的天性注定母亲不甘心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。但母亲却在20岁就生下了我,在那个充满叛逆与冒险的年龄,母亲是不甘心被家庭束缚的。探索与冒险的欲望促使年少轻狂的她忍痛丢下了我。坚忍的她,纵然知道出走会让她背上多么不堪的骂名,也仍是毅然选择了离开。
一路走来,受了多少指责与磨难。但母亲已经没有后路可退,只能一直向前,带着辛酸的向往和思念。
我不知道,不被人理解的孤独有多么恐惧,却只是一昧地责怪母亲欠我太多。我甚至在信中写道:“我不是你的女儿,你也从来不是我的母亲,即使是我的生命也只属于我自己,与你无关,永远只有你欠我的。”
愚蠢的我终归还是太小,不知道我的绝决是怎样深深刺痛了母亲;不知道外公外婆常给的零花钱上流淌的是母亲的汗水;不知道身上的毛衣是母亲用双手为我编织的温暖。这本该感激的一切,我却漠然视之。
这一切,母亲从未向我提过,也不让外婆告诉我。倔强的母亲,命运的艰难也不曾磨掉她骨子里的傲气。她不闻不问,因为她害怕,怕我会动摇她的坚定和仿佛永远顽强的毅力。
母亲仍在她的路上摸索前进。她的爱深沉,博大如海,渺小的我,恐怕就算穷尽一生也不能透析其万分之一。
我想,如果可以,我要把爱与思念抚平,虔诚地叠成感恩的纸鹤,飞去母亲身边,伴她一路顺风,不再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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